就私以为，现在也倒是可被算为“文明”。这世道到底如何发展，但凡是名新人都是有目共睹的，而即便他所知的仅此而已，那便也是对于他人驳斥自己为“有眼无珠”的最佳辩词——此言一出必定会让此类等闲之辈哑口无言。如要有所形容，那想必“翻天覆地”一词是最好不过的了。熟知我的人知：我极敬仰先生。而倘若先生仍存于我们这个世道，那大概也是会刮目相看——抛开别的姑且不谈，至少如今可无法找到诸如“吃人”等的可怖之事了。（而诸如“打断腿”或“堵口布”等事，我想在此地也大可以忽略不计了。一是与“吃人”相比此类事件实为不足挂齿的；二则显得没有那么大度，且若反复念叨反而显得噜嗦。）且若单凭“造些东西”，汽车、坦克或者拖拉机等的都已经信手拈来，粮食磨成面粉倒也轻而易举，而桌子、椅子、茶碗、茶壶等的则更不在话下。一言以蔽之：现在大可以被成为“文明”，且十分“摩登”，甚至亦可窥见“未来”之容貌。

综上所述，我们是越来越“文明”的，且也大抵可算是“摩登”。而既然为“文明”，又谓“摩登”，那遵纪守法便会是人们的首选举措。谓“家有家规”，学生的学堂中也定有学堂的规矩，故无论如何——无论何时何地——人们发觉了何处需要一个规矩，便常喝道：我们从此立矩！毕竟有言曰“没有规矩不成方圆”，而又为“文明”，又谓“摩登”，故人们也便应：我们便从。正如我所言的，现在大可算为“文明”，而至于“没有规矩”的则又有“不成方圆”之恶果作为警示；且孔子有言曰“七十而从心所欲，不逾矩”，如此一来合法则又颇显成熟——毕竟七十方才领会。故我们是必定要遵纪守法的——毕竟如此一来便可被算是“文明”，且没人愿意因不成规矩而最后酿成一个“不成体统”的下场，而如此一来同样也并不“摩登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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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是看来，合法想必便是一桩好事了：一者可见得安康，二者可见得沉稳。如上述的，我言：循规距可谓“文明”，合法则为“摩登”。譬如，上司立下的规矩，曰“不可团结！只可赶工！”，而台下一人则说：被压迫的人们请团结起来！如此，显然是不合法。如若言语婉转的，便会称此人为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，而又如直言不讳的，则会称此人“不成体统”。但这样以后呢？想必是“不安康”的，且少了沉稳。那之后直言不讳的便应得了讥笑的权利，称那人为“狂人”，为“昏蛋”，且不为自己留下退路——毕竟不“摩登”，而不“摩登”的便是前朝的了，是该摒弃的野蛮的行为；言语婉转的则亦可称其为“奇人”，曰“终还是年少轻狂”——毕竟不“文明”，而不“文明”的则有了几番未经师者“传道授业解惑”的风范。但无一例外地，上司均会予以剩余的人嘉奖——一言“你不错！”便足以凸显认可。是故，必须是要合法的——毕竟合法源于人类社会的诞生，且又为了身上衣裳与口中吃食。而倘若寻不着工做，也合法便好，如此一来即便拿不出东西，来磕头讨喜，不说盆满钵满——毕竟不沉稳——也可寻来些残羹冷炙作为奖赏。故，何乐而不为？

而不妨将把眼光放出来，运用我们的脑髓思索一番：这合法的，对立的也便是不合法的，那么不合法的又为何为不合法？私以为：法无授也，故不可为也。

但如阴阳变换，这也便有了相对的：倘若法已授之，便也“可为”了吧？而“为之”则是应为合法的，且亦为“摩登”与“文明”。思索一些前朝的事情（姑且让我这样认为，毕竟这大概并非是“摩登”的吧），我想，桃色之事最好不过。譬如吧，这时我们之中的一位勇猛且有大作为的英雄站出来，他是“文明”的，故自然是对这些前朝的事情痛心疾首的。故说：从此以往，此地严禁桃色之事！毕竟此人在立法，是“摩登”的举措，是“文明”，且大抵也可被划进正义，所以那固然也是好的了。于是，桃色或娼院一类的事物便就此成为了“不合法”，且理当遭人厌恶，受到如蒙太古氏名姓一般的万般撕裂之刑。从此以往，有了人立法，那姑且也算是“文明”了。

可不妨胆子再放大一些。再如，我们之中则又有一位灵巧之人站了出来，他自然是比周边人灵光的，则想：既然曰“不可”，那我也便不为这“不可”之事了，但“不可”的却偏又是“桃色”，而倘若此“桃色”非彼“桃色”，或为“类桃色”，那么如此一来仍可被称为“不可”吗？想罢，便付诸实践，先二话不说，一心只想着：合法！于是便偷偷趁着摸黑改了自家招牌，而后便谓“类桃色”或“非彼桃色”。而又有别出心裁者，思：你既禁止“娼院”，而我名不为“娼院”，添一“小”字唤作“小娼院”，而去“院”字于前方添“街”唤作“街娼”而令小女站街，或索性全部改为谐音的“鲳怨”。那仍为“不可”吗？想必也不必了。且若是采用谐音还颇显才华，且同样是具有诗书气质的佐证，而“街娼”则是前所未有之物，也便大抵可作“摩登”了吧。想罢，亦付诸行动，心中想着：合法！如此一来，立法之人一查文书：无对证！因此为“类桃色”而非“桃色”也！而又查：亦无对证！因此为“小娼院”“街娼”及“鲳怨”而非“娼院”。如此一来那也便只好收拾收拾离去了。而至于结果，也只得判为合法——毕竟是没有理由的。

可法家转念一想则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的：毕竟亲手立了法，而却又眼看着被人夺了去。便大喝：此为擦边，也是理当禁止的！随后诸如“类桃色”，如“小娼院”，如“街娼”便果断遭人嗤之以鼻了；而至于“鲳怨”，则需于量考之后才可将其埋进土里——毕竟此词原意只是“鲳鱼之怨”，即便目标已经明确，可如立刻否决则也显得不在乎鲳的权益：到底是条小鱼，亦为性命，而不尊重性命则是不“摩登”的。总而言之，擦边的现在是不合法的了。可如此类为不合法，那便干些合法的吧？——不幸。合法虽“摩登”，虽“文明”，又虽沉稳，可虽为长久之计但却是“路漫漫”的。虽屈原曰“吾将上下而求索”，但毕竟屈原还是投了江，且其不是“摩登”的产物，若如放在“文明”的世道也便无从立足了。故不妥。那便依旧不合法？——亦不幸。虽然不合法的走得快，如若君为马之千里者则亦为如虎添翼，可又有谁能拥有定数来信誓旦旦地说“我绝不会遭遇马失前蹄之祸”之类的话呢？故也是不妥的。

是故遇见了两难的境地，而又想到不可被断了财路，所以是心急如焚的。毕竟结果我们是清晰可见的：擦边的，不合法的，走得固然是快的，但是不会是走的远的；遵纪守法的，会行得远，但终还是体力不支而早早倒下了。那如此看来该怎样选？答曰：合法！有言曰“事半功倍”，故此时便开始了“聪明地合法”。

所以由此看来，那些搞桃色的，搞娼院的，我想也大可以统换个名称（毕竟鉴于“鲳怨”）。大概可以叫“姨太太”——到底是给了人上了牌面的感觉，且让人觉得颇受宠幸。可这“姨太太”终还是个便称，为了“成体统”，且又得要显“摩登”与“文明”，归根结底便还是一句答复：合法！而若要让这“姨太太”合法，那说是困难，其实大概也不难——毕竟归根结底还是“合法”。像娼院等的，至于此，我想姑且可以向上面的给予一些资金——但这必须是首先的，毕竟可以体现慷慨大度的情怀；且法家毕竟也为衣食，故如是以来顺了意愿，营业执照也便手到擒来了。而如此一来，我想大概能算是合法。而至于在有人立法之前就有些许名望的娼女，我想则大可借助自己的名望，反倒向法家毛遂自荐——毕竟这能够体现才干气质，且又显得通情达理；法家毕竟是需要人才的，故如此也能得到营业执照了。而事已至此，我想也能算是合法。而至于鸦片，虽然不“摩登”，但好歹可入药房，于是便砸了那烟枪烟灯（毕竟自己不必吸），重新改革铺子，唤作“药房”；法家准许了，我想这样便也姑且可算是合法。如此一来，别人若要说“你不合法！”，即便他指着鼻子破口大骂，我们也不需要脸上溅朱，甚至连心气都不需乱了，反倒还可以直起脊梁骨来，说上一句“什么？瞧明白了！”，而若要说“高枕无忧”我想那也是唾手可得的吧。是故，我想我们也便统可以选择作为合法姨太太了——毕竟两全其美，且姑且可算是在传达人类独有的美感了；而那些可被唤作“共生”的，抛开“摩登”不谈，也是前朝的智慧。

就以上，我想姑且也可被称为“合法主义”了——毕竟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以上的种种于字里行间都已充斥着合法了。但“合法主义”者却又不全是如此——还有一种则是别样的。

他是我们中的，故也与我们一般，首先应当一致——二话不说仰头看看公法，谓：合法。他也看法，但却是挑选的，且除了公法也给自己立法，可他虽能够把握如何给自己立法但却并不想着也为他人立法——毕竟他人也有自己的法可以合。他见了立法的法家，听着，毕竟是为了“文明”，合能够合的，可如果那立法的收了些另外的奖赏或惧了他人的威光，他则是严肃地反对，誓要不从的，并欲要让他下台——毕竟如是以来那立法的便不合法，而他走后存下来的又都是合法的了——可他也并不明面上反对，毕竟是“摩登”的人而非发了狂，且天外有天，故是智取的；他能见到鸦片，可他并不想着拥有，到底是明白那是需要些底蕴与水准才可以拥有的东西，且倘若擅自拥有也并不合法，于是便送去药房，可也不会自立一个“药房”并添上“售完辄止”作为玄虚，只是送去真正的药房作治病的用途——这才算作合了法；他也见上司，会合法，但也是与对待法家的一样——毕竟四舍五入姑且也能算做合法了——但并不会因渴求上司的那句“你不错！”而说不从的人是“狂人”或“昏蛋”，也不为乞求那一点残羹冷炙而处处磕头贺喜，虽然以上是合法的，但倘若从了这些法，那也便是于自身的不合法。而至于那些卖弄桃色的，无论是唤作“非彼”桃色的、类桃色的、小娼院的、娼院的、街娼的还是离奇的“鲳怨”的，毕竟到底是皮肉上的买卖，并不“摩登”，且未免有些过于复古，便让那些家伙散掉去了，要不然有碍合法与“文明”。而至于明确标着合法的各种“姨太太”，他也便让她们一走了之——毕竟那称谓也可以与“鲳怨”等的归入同等性质。

总之，我们是要合法的，不合法则万万不可。但倘若合歪理，那也便算是合了歪理的法，而倘若是钻了空子的，那便又没办法判断，姑且也只好算作合法。如是观之，上述均为合法，是故：合法主义是必须的，但我们更需要加以思索的。倘若合歪法，钻空子，立空法，或从了不知何处野地里的法家，那想必所谓“文明”也便只是颇为复古的“文明”，而前朝的革命也便只会是无用的革命。